雕花铜镜映出贵妃凝脂般的肩颈,金丝牡丹肚兜的系带垂在龙纹锦被上。她听着身后帝王粗重的喘息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三更的梆子声穿透纱帐时,皇帝抚着她腰间的淤青突然开口:"北疆战事吃紧,你父兄该挪挪位置了。"
鎏金香炉腾起的烟雾里,贵妃想起半月前父亲密信里的暗语。镇北军粮草蹊跷延误,兵部尚书的门生正在查账。她翻身咬住帝王耳垂,将染着蔻丹的指尖探进明黄里衣:"臣妾只要陛下这把龙椅……"尾音淹没在骤然激烈的纠缠里,却没看见窗外飘走的一角凤纹裙裾。
皇后立在佛堂暗室,盯着案上七盏长明灯。最中间那盏属于太子的灯油将尽,火苗在穿堂风里摇摇欲坠。掌事嬷嬷呈上密报时,她正用银剪绞断一绺白发:"让钦天监明日早朝进言,就说紫微星犯桃花煞。"供桌上的《女则》被夜风掀开,露出夹层里泛黄的兵符拓印。
御花园的夹竹桃开得正艳时,贵妃扶着孕肚缓步踏碎满地落英。太医令刚诊出双生祥兆,养心殿就送来整箱南海珍珠。她抚过尚衣局新制的百子千孙被,突然被石阶暗处的血迹惊退三步——昨夜暴毙的浣衣局宫女,今晨家中老父就被擢升为九门提督。
冬至祭天大典上,皇后凤冠的东珠突然断裂。滚落的珍珠撞碎在汉白玉阶时,钦天监正颤抖着吐出"牝鸡司晨"四字。贵妃看着被拖走的监正,忽然察觉腹中绞痛——那碗安胎药里的藏红花,原来埋在三个月前新晋太医的脉案里。
冷宫残雪覆上贵妃单薄的中衣时,她摸着空荡的小腹笑出声来。皇帝赐的鸩酒在月光下泛着琥珀光,映出她腕间新换的翡翠镯。那是南诏使臣觐见时,指名要献给"未来太后"的贡品。更漏声里,西北传来八百里加急:镇北军反了。
坤宁宫的檀香第一次混入血腥气。皇后看着镜中陌生的面孔,将凤钗狠狠刺进密探咽喉。染血的懿旨铺在案头,盖印时才发现玉玺早被调换。窗外火光冲天而起,叛军玄甲与御林军金铠在宫墙下绞成血色旋涡。
当贵妃拖着鎏金裙裾踏进大殿时,九龙椅上的皇帝正在擦拭剑锋。她俯身拾起滚落阶下的凤冠,珠翠间卡着半枚虎符。"陛下可知,陈国二十万铁骑此刻正破潼关?"染血的指尖抚过帝王战栗的脊背,"不过您放心,臣妾父兄定会'护送'太子殿下南狩。"
更声穿透重重宫墙,打更太监看见两只金丝雀从焚毁的椒房殿并肩飞出。其中一只爪间银光闪烁,像半截断裂的锁链,又像女子发间遗落的步摇。而千里之外的南疆驿站,蒙面客商正用三斛东珠,换走一柄刻着前朝徽记的短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