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子贝斯震得胸腔发麻时,江临的指尖正沿着威士忌杯沿打转。冰块折射着天花板的镭射光,将对面卡座那个穿铆钉皮衣的男人切割成碎片——喉结上的蛇形刺青随吞咽动作起伏,黑色皮质手套缓慢摩挲着玻璃烟灰缸,像在抚摸情人的脊椎。
当对方第三次将打火机甩开又扣合时,金属撞击声精准刺入江临的太阳穴。他扯松领口站起身,任由酒液顺着倾斜的杯口滴落在锁骨。舞池人群突然如摩西分海般退开,混着龙舌兰与雪松香气的体温从背后贴上来,皮衣男人带着烟味的拇指重重碾过他湿润的嘴角。
“你眼睛里藏着猎枪。”耳垂被犬齿叼住的瞬间,江临听见布料撕裂的声响。更衣室镜面倒映着两具交叠的躯体,铆钉在冷白皮肤上烙下绯色印记。男人咬着他后颈将他按在储物柜上,消毒水与皮革交融的气味里,江临突然想起十七岁那年打碎实验室的硫酸瓶——此刻后腰灼烧般的痛感与当年如出一辙。
喘息声在狭小空间里形成诡异回声,汗水顺着脊柱沟滴落时,江临在对方肩头尝到咸涩的血腥味。霓虹灯管突然爆裂的瞬间,他看见男人虹膜里炸开的紫色光斑,像极了童年养过的斗鱼临死前膨胀的鳃盖。当对方扯着他头发强迫仰头时,天花板的消防喷头突然失控,冷水混着两人的体液在防滑垫上蜿蜒成微型银河。
“你哭起来更带劲了。”男人用虎口卡住他下颌,金属戒指在皮肤上压出半月形凹痕。江临盯着对方锁骨处随动作晃动的银链,链坠是半截断箭——三小时前他在酒吧厕所隔间捡到过完全相同的另一半。
晨光穿透百叶窗时,江临正用齿尖解开男人胸前的绷带。昨夜疯狂留下的抓痕正在结痂,像地图上蜿蜒的国境线。男人突然翻身将他压在身下,床头柜的玻璃水杯被撞落在地,碎片映出二十七个变形的太阳。
“你昨晚喊了十七次陈诺。”男人用手术刀般精准的力度掐住他喉结,“而我的名字是周烬。”江临望着天花板裂缝里渗出的水渍,想起三年前医学院解剖课,陈诺的柳叶刀也是这样划开他校服第三颗纽扣。停尸房的福尔马林雾气中,那个总是戴金丝眼镜的优等生,曾把人体骨架的手指塞进他指缝。
周烬突然拽着他手腕按向自己左胸,掌心传来机械的震动——皮肤下埋着心脏起搏器。江临的指尖顺着手术疤痕游走,在触到肋间某处凹陷时,对方肌肉突然痉挛。“弹片。”周烬咬着他耳骨低笑,“比你那个跳楼的初恋刺激吧?”
浴室镜面蒙着厚重水雾时,江临终于看清周烬后背的全貌:从肩胛骨延伸到腰际的文身是燃烧的凤凰,每片羽毛都由不同语言的“痛”字组成。当花洒水流冲开泡沫,他发现凤凰左眼竟是空白,形状与陈诺实验室门禁卡的缺口完全吻合。
“今晚十点,码头19号仓库。”周烬将断箭链坠塞进他皮带扣时,江临注意到对方无名指有长期戴婚戒的痕迹。窗外警笛声由远及近,周烬翻出窗外前突然回头:“你父亲参与的基因编辑项目,档案室密码是你生日倒序。”
此刻江临站在满地玻璃渣中,脚边水渍倒影正在分裂——某个碎片里映出陈诺坠楼那天的领带颜色,另一个则显示周烬皮夹里泛黄的亲子合照。当他把两截断箭拼合时,金属接缝处浮现的激光编码,正是三年前从医学院资料库消失的绝密档案编号。